马尔切罗一惊:“可他还是证婚人之一呢……”
“没错,他坚持要做……我不想的,可是没有办法拒绝……他允许我嫁给你,这已经很不容易了……”
马尔切罗回想起他对这个菲尼齐奥律师从未有过好感,他经常会在茱莉亚的家中碰到他:矮个子,黄毛,秃顶,戴着金丝眼镜,尖尖的鼻子,每当他笑的时候鼻子都会皱起来,一张几乎没有嘴唇的嘴巴。他还记得,这是一个很镇静和冷漠的男人,但是镇静和冷漠之中却隐藏着令人讨厌的蛮横和攻击性。他很强壮:有一天,由于天气炎热,他脱掉了外套,卷起衬衣的袖子,露出了白皙而粗壮的手臂,满是肌肉。“你看中他身上的什么呢?”马尔切罗不禁惊叹地问道。
“是他看中了我身上的某些东西……很早就看中了……我当他的情人不是一个月或者一年,而是整整六年。”
马尔切罗很惊讶,重复说:“六年。”
“是的,六年……你明白吗?”正如马尔切罗看到的,尽管茱莉亚在谈论着表面上看来很痛苦的往事,但是她依旧保持着她一直以来闲聊时的那种拖长和温柔的语气。“应该说,他就是在我那可怜的爸爸去世的时候占了我的便宜……就算不是当天,也是那个星期前后……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准确的日期:就是在我父亲葬礼后的第八天……而且你要知道,他是我父亲最亲近和最信任的朋友……”她沉默了一会儿,好像是用沉默来强调那个男人的罪恶;然后她接着说,“妈妈那个时候什么也不做,就是天天哭,她当然是一直去教堂……一天晚上,我自己在家,他来了,妈妈出去了,仆人在厨房……我当时在房间里,坐在桌子旁边,正在写着学校的作业……我当时是中学五年级,正准备毕业考试呢……他踮着脚尖进了我的房间,站在我的身后,低头看着我的作业,问我在做什么……我就和他说了,头也没回……我对他丝毫没有怀疑,首先是因为我很天真,这一点你是可以相信的,就像一个两岁的孩子,而且对于我来说他就是一个亲人……你想啊,我那时候可是叫他叔叔的……所以我就告诉他我正在准备一篇关于拉丁语的文章,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?他抓住我的头发,就用一只手,但是很有力气……他经常这么做,就是闹着玩,因为我的头发很漂亮,又长又是大波浪,他常说忍不住想用手指触碰……我感到他抓我的头发,觉得这一次也是闹着玩,所以就对他说:‘松开,你弄疼我了。’可是他呢,不但没有松手,还强迫我站起来,那只胳膊一直抓着我,把我拖到床边,当时那张床和现在一样就在门旁边的那个角落里……你想,我那时候还很天真,还不懂……我记得我对他说:‘放开我……’这时候他松开了我的头发……但是,不,我没法跟你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