浪漫主义离弃喧闹的城市而热爱自然,《女神》中人与自然合一的诗歌不少,并且借着泛神论使人与自然连成一体。泛神论在基督教文化中具有革命意义,无处不是神也就取消了神,但在“不语怪力乱神”的中国并不具有反传统的革命意义,他将庄子当成泛神论者就表明了这一点。《女神》中的《三个泛神论者》《光海》《梅花树下醉歌》等诗就表现了其泛神论,《地球,我的母亲!》说地球背负着沫若在乐园中逍遥,并以海洋奏出音乐来安慰沫若的灵魂。在现代中国诗歌中,很少有人用白话描出这么一幅绝妙的天人合一的古典图画。当然这不是说郭沫若完全沉醉于传统的审美情趣中,而没有现代意识。《黄浦江口》之后的《上海印象》,就把诗人的现代意识表露无遗:
游闲的尸,
淫嚣的肉,
长的男袍,
短的女袖,
满目都是骷髅,
满街都是灵柩……
这段描写在古代诗歌中绝对不会发现,它令人想到的是波德莱尔的《恶之花》,而福柯在《何为启蒙》中认为,波德莱尔正是现代的入口。当然,郭沫若诗歌的主导倾向是浪漫主义的,并且将五四文学的浪漫抒情特征推向了一个高峰,尤其是像《天狗》《立在地球边上放号》《太阳礼赞》等诗,使用了大量的惊叹号与排比句,并以中国诗歌中前所未有、喷薄而出的情感强度,使其在诗坛具有强烈的冲击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