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恩伯父没有说话,而我的父亲,飞快地瞥了一眼,说:“他和他母亲平常说话就是这个样子。我都听不懂。我一点都搞不懂他们说的事情。”
“你母亲鼓励你将来做一个画家,是不是,杰?”昆恩伯父笑的时候,嘴巴张得很大,他的两颊向后拉得很开,仿佛夹了两块糖在那儿似的。
“当然,我想她是的。”
“你母亲是个了不起的女人,杰。”昆恩伯父说。
这是多么令人尴尬的一句话,尤其是看你是怎么对“了不起”这个字下定义。我挖着我的冰淇淋,父亲问候昆恩伯父的太太泰丝近来可好。我们离去时,昆恩伯父在支票上签上他的名字和一个公司名字。那时差不多快五点了。
我的伯父不大清楚纽约的书店大概在什么地方——最近十五年来,他都在芝加哥——但是他认为,如果我们去四十二街和第六大道的话。应该会有所收获。计程车司机让我们在一个公园旁下车。
这个公园景色和市立图书馆附近的景色很像,引人入胜,景色怡人,鸽子安详地在草地上漫步、长凳上打盹的人,还有穿着整齐夏衫的职业妇女。不假思索的,我领着两个大人带头走了进去。闪闪发光的大厦直入云霄,反射的太阳光透过树稍闪烁不定。这就是纽约,我暗忖:银色的城市。万丈雄心自我澄澈透明的内心升起。“如果站着这里。”我父亲说,“你就可以看到帝国大厦。”我走过去,站在父亲的手臂下,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。突然,不知道什么尖而硬的东西跑进了我的右眼。我把头避开,不断霎眼,只觉得痛不可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