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,我在会计室里整理账目,抬头望见彭大河与厂长从办公室里走出来,两个人说说笑笑往外走,大概是出去喝酒。召平镇上的男人喜欢中午喝酒,而且经常是从中午喝到晚上。我想,这里的男人大概都是早晨一睁开眼,就盘算着中午找谁喝酒,这是一座醉生梦死的小镇,也是一座没有希望的小镇。
索具厂的销售仍不见起色,倒闭的传闻已经在工人之间传播,还有人说是索具厂有个扫帚星,任凭大家如何使劲也是白搭。私下里的抱怨,逐渐转成明面上的人身攻击,我很清楚这种情绪的层层递进,凡是不好的事情,大家都会齐心协力找一个替罪羊出来。我从小已经习惯,习惯背负不属于我的责难,为此,我早已学会了坦然接受。
下午下班时间,厂长醉醺醺地回到厂里,先是把一帮正在闲聊的工人骂了一通,然后走进会计室,对我说:“金枝,你得搬出去住,你住的那间房子要存放绳子。”
厂长的决定,我一点不吃惊,我越来越清晰地觉察到,彭大河一直在背地里捣鬼,想把我逼上绝路,让我最终向他低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