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天克利斯朵夫把高兰德的谎话当场揭穿了,老老实实提出条件来:要他在他跟吕西安之间挑选一个。他先是设法回避这问题,结果却声言他自有权利保留一切他心爱的朋友。不错,他说得对;克利斯朵夫也觉得自己可笑;但他知道他的苟求并非为了自私,而是为了真心爱护高兰德,非把他救出来不可,——即使因之而违拗他的意志也是应该的。所以他很笨拙的坚持着。看到他不回答了,他就说:
“高兰德,你是不是要我们从此绝交?”
“不是的,”他回答,“那我要非常痛苦的。”
“可是你为我们的友谊连一点儿极小的牺牲都不肯作。”
“牺牲!多荒唐的字眼!”他说。“干吗老是要为了一件东西而牺牲别一件东西?这是基督教的胡闹思想。你骨子里是个老教士,你自己不觉得就是了。”
“很可能,”他说,“在我,总得挑定一个。善跟恶之间,绝对没有中间地位。”
“是的,我知道;就为这一点我才喜欢你。我告诉你,我的确很喜欢你;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你也很喜欢另外一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