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/4/24
深 松
藤野严九郎与鲁迅的师生缘分,并没有使他的后代如我们所愿的那样,对中国保持特别的亲善。甚至他的一个侄子还短暂地参加了侵华战争,并且加入的正是“惨无人道、灭绝人性”的731 部队。
不过那是历史。作为一名细菌学医生,即便被征东北,藤野恒三郎从事的仍旧是他的本行:食源性致病菌研究;简言之:食物中毒研究;并且正是此次从军研究经历,为他战后发现并分离副溶血性弧菌帮了大忙。
正如恒三郎当时并不清楚自己卷进了侵略中国的大潮,藤野家族的后代对中国的情感也始终不亲不疏,说到底,这个行医已逾十几代的家族对政治毫无兴趣,至于中国,尤其是中医,从来都是他们的基础传统之一,不需要特别地对待,他们从来没有觉得这是另一个国家的学术。这种情况到了恒三郎的次子发生了一点变化。藤野竹村(1937)行医之余,颇喜书法,追着这根线索溯流而上,很自然地回到了历史上迷恋中国的亲和状态。从一九八二年转到大阪大学医学部执教开始,他几乎每年都要来中国两三次以上,一半因为医学,一半因为书法。由于横跨两界,他的中国朋友更是多于一般的日本中国通。不过这一情况到他的下一代又有中断,竹村生有两子一女,没有意外,均循祖传继续行医,这三个孩子没有对中国、汉学表示特殊的兴趣。倒是次子摄耀的独子,在美国留学的藤野佐为(1986),毕业前偶遇去美国巡演宣传的台湾女星周璟馨,根据资料他得知这位他最初以为是日本同乡的女孩,竟然是中国鲁迅的曾孙女,这个古旧的名字顿时比舞台上的亚洲姑娘更打开了他的想象,祖父曾多次提起高祖与这位中国现代文化名人的奇缘,当晚他就在MSN 上跟祖父说起此事,回国后更是围着他慨叹这次奇遇,祖孙俩虽然都没有点破,但高亢的声调常常暗含某种与命运有关的兴奋的提示。此后每当竹村从中国回来,佐为都忍不住去看望探询,对中国的兴趣越来越浓,甚至求着祖父教他书法,每天早起和睡前都写上一页,越来越感受到其中的乐趣。